第六十二章 天下的名士-《扶桑镜梦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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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世有人
认为,这可能是因为当时大部分学者都批评幕府所以同仇敌忾、惺惺相惜——德川幕府的治政太奇葩了,唯门阀论,基本上按出身任免役职,这一出生就落在终点太招人恨了,官学昌平簧的大学头是林家世袭的,幕府的各个役职也都是按出身门第分配的,学者、下级武士和豪农豪商能不有意见么。于是在一起凿沉幕府这样件事没完成之前,大家达成一致意见“先不要内斗”。
反正主人安井出面后,大家哈哈一笑,这场风波就这么过去了。
大久保死里逃生,赶紧溜到一边,过来一会,吉田和宫部也灰溜溜地回来了——这两位都是新人,包括藤田东湖在内没啥名士愿意答理他们。
吉田是个敞亮人,觉得受冷落是自身名气不够的原因,但宫部鼎藏就有些忍不住了——他觉得大久保得罪了藤田东湖,而自己是和大久保一起来的所以受了挂落。 宫部是熊本藩山鹿流兵学讲习,熟谙国学和神道,因此他就和大久保比起学问来。
要真动手,宫部一个能打大久保三个,但纸上谈兵,宫部十个也赶不上大久保,于是这场面就好看了:国学和神道,大久保十窍通了九窍——一窍不通,谈兰学宫部也所知不多,两人只好谈兵法。
扶桑的兵法包括个人搏斗和军势,个人搏斗要动手,而这是聚会肯定不合适,于是两人就谈军势。熊本藩是长崎御藩,白主奉行所是北地屏障——直秀自封的,虽然两者都没打过什么仗,但说起来两边都是头头是道,过了一会居然围上一圈人听这两位辩论。
作为名士,当然要关注局势,最近的风头就是“攘夷”——幕府提拔了这么多人,又发布了“试行法令”,自然要找个由头,不敢说米船要来了只能打起了攘夷的旗号,说一切都是为了防止西洋诸国的骚扰。
风头既然是攘夷,自然名士们都关心此事,看这大久保和宫部空对空说的口沫四溅,但干说分不出高下啊,于是就有人撺掇两人谈论御台场——这个好,大家都实地看过,说的对错与否有参照物立马可知。
御台场现在又出新花样了,品川台场都基本竣工了,想改也改不了了,但浦贺水道两侧不是还在建么,坦庵先生放手后,剩下的八位海防挂都扑了上去,将江川的原方案改的面目全非。
大久保是江川的“弟子”,藤田东湖是齐昭的心腹,前一个方案是江川的手笔,现在的规划有齐昭的赞划,好么,提出评论御台场的这位是看热闹不嫌事大。
但吃一堑长一智,大久保今天上过一回当了,因此无论如何也不肯入彀,但总要有个交代吧,于是他把双手伸出来给宫部鼎藏看,这是怎样的一双手啊,皮肤上到处都是疤痕、手上还有许多老茧——白主基业初创,直秀都亲自上场,所以大久保也经常身体力行,尤其是前两年物资不齐备,所以大家手上都有冻疮,而大久保出身自温暖的鹿儿岛,保养不当,所以手上疤痕斑斑。
宫部在肥后细川家的地位也不高,只是几十石的兵法讲习,但长年习武也没把手搞成这个样子,但他纳闷,这是啥意思,把手给我看,说不过我要当场较力啊?
“大久保愚钝,学识浅薄,平日里虽觍为奉行,其实无非劳力而已,这场辩论是在下输了。”
大久保服输,热闹自然看不下去了,于是旁观的人一哄而散,不过有人在离开的时候好心劝了大久保一句,“为政者广开言路、任贤使能、调和阴阳。’手足胼胝、面目黎黑、役身给使、不敢问欲’,事倍而功半也。”
这人是劝大久保,“不要啥事都自己上,群策群力不香么。”这是好话,所以大久保只好肃然答谢——但他心里对此不以为然,你说的轻巧,事情哪有这么容易做。
本来大久保对白主奉行所的前途颇为担心,地方偏远人还没几个,只是直秀以国士相待,言听计从而且待遇还贼好,所以他只能尽力相助。
因此这次奉公来江户,大久保心底抱了好大的期望,甚至想通过联络将直秀调离北地——幕府身负天下之望,必然能者甚多,江户为三都之首,自然卧虎藏龙。可经历了两个月,他有点失望了,幕府内部掣肘甚多,民间的名士也有空谈的嫌疑,这还不如白主呢,最起码欣欣向荣、喜笑颜开,这些在江户看不到,米船将来,这天下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啊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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